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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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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你是哪國人?古舍?誡蘭?比昆?”

“古舍。”

假裝喝酒,實際上在偷聽九穆圖和衛楚的聊天,當衛楚的臉轉到這邊時,社長立即舉杯作為掩飾。

雖然被分為五國,但是五個國家的人在發色膚色眸色上沒有太大區別包括變獸身前的古舍人,單憑外貌特征也不容易分清,除了忒羅人有魚尾巴以外。

“為什麽不問我是不是高嶺人?” 少年微笑。

“你不像高嶺人。”

“你去過高嶺?”

“嗯!”巨人重重點頭。

“都說高嶺很美,我沒見過,你和我說說。”少年立即來了精神,眼睛可以說是都開始放光了。

九穆圖用他那容量極小的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好的詞句:“反正就是很美很美,哥哥的那些詞語我不會說。”

“你哥哥說了什麽?”衛楚更感興趣了:“他也是巨人?”

酒杯往桌子上一拍,嚇了在座所有人一跳,薇拉站起身沖九穆圖喊:“白癡!沒酒啦!要酒去!”

巨人起身就往吧臺跑。

“你跟傻大個聊個什麽勁啊,他一擡腳能把你踩死。”薇拉把離自己最近的冉冉拽了過來:“和你冉哥哥聊聊,他又可愛又能說。”

不顧冉冉一臉嫌棄,薇拉站起身也朝吧臺走了過去。

扔下衛楚和他的殺母仇人冉冉倆人面面相覷。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

然後,薇拉不知為何給了巨人一記飛踹。

曇密四下張望,他在尋找那個詩人的身影,看樣子已經離開了。

無聊一會後,冉冉實在找不到什麽樂子,瞅瞅對面的少年,突然起了逗弄的心: “餵!我殺了你媽你恨我嗎?”

少年正要端起酒杯,然後又放下了,這中間就把答案想好了:“恨吧。”

“那你想殺我嗎?”冉冉歪頭微笑,眉毛一挑:“想嗎?”

“我可能會想殺你,但不是因為這個。”少年在杯口嗅了嗅,鼻子一皺,對酒的味道不是很滿意。停下動作,擡眼盯著冉冉:“肯定是因為別的——”

作為旁觀者的曇密都被少年這個眼神驚到了,那是一個抵達過深淵而又重返人間的眼神。

冉冉聳聳肩:“你們都好奇怪的呢,殺父殺母之仇誒,正常人肯定會恨不得把我碎屍萬段啊。”

明顯這個少年不是正常人啊——曇密在旁邊暗想。

少年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往後一仰:“反正我現在也打不過你,報仇對我來說有什麽意義麽。”

如果能打分的話,衛楚這個答案已經接近滿分了。

這話一下子就激發了冉冉的好奇心,他對這個存在感不強的少年產生了某種探究的想法。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薇拉把酒放在桌子上,九穆圖端著一個托盤,上面的酒瓶數量讓人咋舌。

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來他們誰都不是開心的好嗎——曇密對薇拉翻個白眼,他不知道這女人是真沒眼力價還是心太大。

“冉哥哥讓我報殺母之仇。”衛楚搶先把話說了。

“哦。”薇拉回放了一下剛才的畫面,似乎沒有什麽愉快的氣氛,趕緊岔開話題,對冉冉說道:“你給雅述打個電話,讓他趕緊過來接咱們。”

“雅述申請了假——”

“我不批!活這麽多,咱幾個能幹完嗎。——誒!”薇拉眼睛一亮,冉冉眼皮開始跳了:“要不那幾個初擁的活你都接了吧,有個還是老大爺呢,多大來著,九十還是一百,我看看——”說著還真去翻背包了。

冉冉嚇得半死:“我馬上讓他們回來!”連滾帶爬的出去打電話了。

“薇拉!”幺奶奶忽然出現。

“幺奶奶你不是不來麽——”

“有個委托人要見你,他在小巷裏。”

幺奶奶一臉嚴肅,讓薇拉也跟著警覺起來:“誰?”

“聖騎士團現在還有誰想見你呢?”

這話讓薇拉一瞬間神情凝固了,聽話的出了酒吧。

“社長認識聖騎士團的人?”曇密應該是最驚訝的。

“除了爸爸媽媽,薇薇唯一不敢違抗的人。”幺奶奶說道。

“是她爺爺奶奶還是姥姥姥爺?”這話也就巨人能問出口。

“師父,原來參加過十字軍西征,現在好像調到訓奴司了。”幺奶奶看看剩下的幾人:“我去忙別的事,你們別打架啊。”說完也出了酒吧。

曇密現在心裏已經有一個人選,他大概猜到薇拉的師父是誰了——丹徒,列維案唯一幸存的傳奇人物,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除了比昆國主,就只有他最清楚了。

“訓奴司?不會是讓咱們抓逃奴吧?”衛楚問道。

“訓奴司可沒弱到那個地步。”讓外來團體抓逃奴,簡直對訓奴司的力量一無所知。列維案結束一年後,丹徒被調到訓奴司,原本只是一個吃閑飯的小部門,卻在一年之內迅速壯大,他本人一下子躋身成為聖騎士團的鴿派領袖,與鷹派分庭抗禮。

據說丹徒原本就是十字軍西征時的主要領導者,也曾是比昆國主印尚君的幕僚之一,能力超群的一個人,他們巡訪司很多人都崇拜他,以他為榜樣。曇密對這人也是尊敬的。

沒想到這樣的人物竟然是那個女人的師父——

差別可不僅僅是畫風不同。

現在這人以委托人的身份來找薇拉,目的有些叵測。

走到巷子裏,路燈下,有一人穿著軍制服裝,肩章上的一顆星格外明亮,他筆挺的矗立著,聽見腳步聲緩慢回身。

她見這人,也不知心裏是喜是悲,還是一灘死水。

“師父。”猶豫了一陣,還是這樣出聲。

“嗯。”丹徒點點頭,對這一聲稱呼很受用。

他自帶的威嚴有很強烈的壓迫感,令她不自覺的就把頭低下了,在師父面前,被嚴管的記憶重新上線,讓她大氣都不敢喘的。

“你現在還不錯?”

立即點頭,生怕師父再說別的。

“守夜人的確適合你。”嘆口氣,丹徒摘下帽子。

薇拉驚訝的擡頭,她這輩子從沒聽過這人嘆氣,這一嘆把他的年齡都暴露了,這才發現眼前的人已經年近六十了。

“這次找你,我有個活想委托,聖騎士團不宜直接出面,尤其是我們派系的。”

師父說的話越多,薇拉越發現他和以前說話言簡意賅從不解釋的區別,過了半天她才接受一件事——她的師父已經老了。

“樓蘭那具女屍失蹤了,找到她。”

聽完,薇拉沒做任何表態,師徒二人目光交接,很多事經過時間的沖洗,都淡化了。

“不願意接?還是沒聽明白?”

在老師的疑惑中,薇拉張口:“報酬是多少?”

震驚從丹徒面上一閃而過,繼而恢覆冷靜:“薇拉,你還記得列維嗎?”

“他已經死了。”這話從她嘴裏出來,沒一個字帶有情感。

“那位少年將軍,值得被紀念。”

“師父,您犯戒了。”聲音愈發冰冷,薇拉準備離開。

“我可以讓國主為他立一座無字碑,這是報酬。”

“無字碑是你最珍貴的東西?還是國主的?——一三詩社向來要求等價交換。”終於,她換了身份和師父說話,不再是眼前這人的徒弟,而是一三詩社的社長。

“應該是那位少年將軍最想珍貴的——”丹徒說著,卻也遲疑。

“你還是不了解他。”薇拉躍上房檐,低頭看著師父的方向,從她這個角度看去,這個偉岸的男人也有些渺小了。

“你辦這個一三詩社不就是為了掙錢嗎?我給你足夠的錢不就行了嗎?提等價交換誠心為難我!這事我也不是非要找你辦,這活在外面都搶著接!”

悲涼的看著那個曾經在她眼裏如高山般的人,此時氣急敗壞的樣子有些可笑:“師父,你今天話可真多,是不是太著急了?一具女屍就那麽重要?”

而且一開始提等價交換的人是你啊——

“這次大祭司選舉有三名候選人,誰先找到女屍誰就是下任大祭司,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吧?”

薇拉俯下身:“師父,一具女屍而已,應該很好找的,你可以把活給別人的,相信你能壓低很多價格。”

“薇拉,你現在連師父的話都不聽了。也是,你從小雖然不愛說話,但是主意最正,最叛逆。”丹徒語氣軟了下來。

“師父,這活不是我不接,而是你給的價碼沒達到同等價位,我從不做賠本買賣的。”

“現在的我的確沒法再給你什麽了,你可以朝紅衫祭司內奧米要,她一定有你要的等價交換。”終於,丹徒委頓下來,索性把鍋甩給了自己的合夥人。

薇拉站起身:“為什麽非我不可?”若有所思,停頓了一下說道:“讓她來找我吧。”話剛說完,人就奔往另一個方向。

丹徒望著薇拉跳入晨曦的微光中,如南飛大雁展翅與天際交界線相平的瞬間,那背影沒有絲毫猶豫的義無反顧。

也許人老了就願意往過去的點滴裏尋找現在的蹤跡,他想起自己教了七十二個徒弟,只有薇拉從沒被問過學武的目的,不對,應該是問過她卻從不回答。學武往小了說是保護自己保護愛人一類的,往大了說就是保家衛國啊等等的,只有問到她的時候,從來都是搖頭:‘我還沒找到,就是想學學。’

也許曾經的她找到過,現在還是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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